朔望

何草不黄

冰玉·序章(中)

       容成启明在藏玉宫待着的这些时日,并非什么都没做。

  婴婧被霍夫人调去别的地方做事了,不像之前为容成启明读史书那么清闲。有时来探望容成启明,欲言又止地叹气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
  她问:“公子无忧否?”

  容成启明回答:“餐饭无虞,冷暖相宜,何谓之忧?”

  婴婧垂首低声:“公子当坐观万象,而非一室之合。”

  容成启明道:“何处万象?”

  婴婧道:“天下万象。”

  容成启明沉吟了一会儿,又问:“何处天下?”

  婴婧答道:“达物者,天下谓之江山;达人者,天下谓之百姓。”

  容成启明疑惑:“物有何重?人有何重?”

  婴婧谨慎地问:“公子心有多重?”

  容成启明:“我本无心。”

  婴婧一顿:“天人无心,天下无重。”

  说罢,对容成启明郑重一拜,默然离去。

  容成启明觉察到她似乎有点失望。

  但他向来不轻易为别人的想法而有所动作。连霍夫人都奈何他不得。

  “禁足了这么久,你竟也不厌烦吗?”

  容成启明道:“我懂了。”

  “哦?”霍夫人兴味地道:“懂了什么。”

  容成启明还是那副寡淡的表情,不论何事,好也好、坏也罢,好像连令他觉得无聊都难。

  他说道:“你把此处叫做藏玉宫,有的人认为是黄金屋,有的人认为是囹圄。”

  霍夫人顺着他的话问道:“你我在此,又如何呢?”

  容成启明斟酌道:“阵地。”

  霍夫人笑了:“我用权利铸造了一座城,本该我守你攻,你往我来,可你似乎什么都没做。”

  “不。”容成启明认真道:“我已经收局了。”

  霍夫人:“哦?说来听听。”她面上淡然,心里却有几分怀疑。

  只听容成启明道:“我被围困在这里,四面进出都是你的人,如果我想攻破它,就必须找一个背叛者。”

  霍夫人:“你是说婴婧?”

  容成启明摇头:“夫人是婴婧的恩人。”

  霍夫人道:“婴婧是有野心,但我既是她的恩人,也是她的倚仗,假使她要背叛我,也不该与你合谋。”

  容成启明平静地道:“她不是为了我,而是为了她自己。是你给了她机会。”

  霍夫人哼笑一声:“愿闻其详。”

  容成启明:“夫人当初摄权,是趁蒙教与贵族勾结,两方周旋所得,而今你气焰嚣张,那些人只觉如鲠在喉,必然盘算着如何对付你了。”

  霍夫人道:“这些都在我的掌握之中,成王败寇,我不怕输给谁。”

  “不错。”容成启明颔首:“正因为你与他们争斗,朝廷诸臣两面倾轧,毫无余地,进而怠下慢上,失其职责,烽火已经从西垂绵延而来了。”

  霍夫人拧着眉头,来回缓缓踱步,“依君所言,我该攘内安外,掐灭这个苗头?”

  容成启明:“或可再次投机。”

  霍夫人似笑非笑,抚掌赞道::“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。好一个围彼救此,君之眼界,妾身实在佩服。不过玉郎可以告诉我,你是如何说动婴婧的么?”

  容成启明略微低头:“夫人教我颇多,但也令婴婧受益匪浅。史使人明智,要让一个聪慧的女子学会如何抉择,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。”

  霍夫人听罢,若有所思地呢喃:“无心插柳柳成荫。看来论人心,我已不如你了。”

  容成启明:“计在一室之合,不足以扫天下。”

  霍夫人失笑:“何必谦逊,此处没有你要骗的人。”顿了顿,不知想到什么,撤去笑容:“天地造我我造人,斗来斗去都是些乌合之众,真是令人乏味。”

  容成启明面上慢慢渗出一丝疑惑:“夫人是有意牵制朝堂?”

  霍夫人转面看向他,眉眼深得像黑夜。

  容成启明了然:“你想杀我。”他体贴地劝慰:“我不会做什么。”

  霍夫人幽幽地道:“虽说我放任自流,但是玉郎,你有心吗?你真的懂人心吗?我只怕自己错了,教出一个无法控制的祸患来。你瞧。你已学会用话术和我博弈了——你想活着。从前你对此可有可无,我不想杀你,而今你想活着,我却想杀你了。”

  容成启明纹身不动,好似一个玉人。看到他这幅模样,霍夫人徒然生出一种爱怜:“但我也只是想想罢了。你不用担心。言出必行,行则不悔。哪怕哪一天因你而死,总比被那些鬣狗咬死要好。”

  容成启明把这句话听在心里,一言不发。

  这之后霍夫人很少再来寻他。她忙在朝前,疏于后院,偶尔有些宵小之辈出没在藏玉宫附近,鬼鬼祟祟行踪不明。容成启明透过窗棂看向外面,脸上隐隐带有一丝微妙意味。

  等到他渐渐地能在宫廷里随意行走见人时,婴婧趁机找了过来。她一见到容成启明,就砰得一声跪下。

  “拜见主上!请治奴无能之罪。但在此之前,烦请主上听奴一言。如今靖阳城内外已经势如水火,鼠豸难存,主上何不稍避锋芒,随奴前往西垂,届时烽火遍起,主上借势举旗,定能广召义士,一举夺回王权!”

  容成启明慵困地靠坐在榻尾,撑手凝望着火焰。他没有立即回答婴婧,而是兀自思量了一会儿,才轻声道:“你是我母亲的人,听海庄的消息是你们放出去的?”

  “奴不敢欺瞒。”婴婧顺从道:“殿下当初留下一支守墓人,为的就是等待时机将您光明正大地从棺木中救出来。”

  容成启明唔了一声:“看来霍夫人揽权也是你们在推波助澜。鹬蚌相争,两败俱伤,等到该死人的都死了,残局由我这个王族血脉接手,矫错规正,名正言顺。的确是个好计策。”

  婴婧低头:“我等无能。本不该这时让主上离开都城,但霍夫人起了疑心,恐怕会有所动作。”

  她忧心忡忡:“霍夫人心机深沉,多疑好杀,主上之前被她挟制了三个月,我等不敢贸然惊动。如今她自顾不暇,才使我等有机会筹谋布局,时不可待,主上何不趁此脱身,免她再犯?”

  容成启明将视线投注外面,长廊灯笼如月,又冷又圆。

  “你是霍夫人有意放在我身边的人,应当不是庸俗之辈。”

  婴婧猛然一惊:“主上……”

  容成启明:“你劝我前往西垂。但据我所知,听海庄百年来只在皇城附近经营,以探查情报为主,不擅武力。他们让你与我相认,而你假传消息……挟天子以令诸侯……你投奔了起义军。”

  婴婧:“奴小卑微,岂敢欺主。”

  “这等话术劝服不了我。”

  容成启明摇摇头,冷静指出:“你想先劝服我离开,与接应人会合,然后半路显露马脚,让同伴怀疑你。试探、决裂,再假装不敌,只身逃走。一来可以帮我脱身,二来挟持王室也可作为你前往西垂的投名状。一石二鸟之计,是吗?”

  婴婧抿唇不语,双手抓着裙裾用力搅紧。

  容成启明道:“但我不会离开此地。”

  婴婧鼓起勇气看向上首人的眼睛:“恕奴直言,霍夫人现今处境如烈火烹油,迟早与那些人葬于一炬,而在此之前,必不止一场血洗,到时又会罔顾多少性命?公子心明眼亮,应当清楚。”

  容成启明两眼似阖非阖,轻声道:“你读《子玄与顺女三宴》时,有何感想?”

  婴婧怔然,低声道:“是奴冒犯。”

  容成启明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:“去吧。”

  婴婧再拜,额头贴在手背上:“谢公子。”

  此后,宫中少了一位名叫婴婧的女史。而西垂的起义军首领,却多了一位结发伉俪,史称文德皇后。

  婴婧走后再一年,霍夫人的荒唐行径开始变本加厉。

  容成启明说想看天下江山,霍夫人便差人跋山涉水绘制《飞鸟图志》①。容成启明说想看战役实操,霍夫人便命令两军相交,对峙演练。容成启明说想看奇书古志,霍夫人便从贵族的府库中攫走他们的珍藏,只为博君一笑。

  “霍夫人此举与强盗无异!”府宅被人搜刮一通的士大夫们愤愤不平地道。

  “徐公焉能任由妇人如此猖狂!”

  徐怀一手搭在椅把上,一手缓缓抚鬤:“霍夐城府深沉,不能轻视。当初她找周沭当说客的事情,难道你们忘记了吗?”

  那双老而幽邃的眼睛周视四面,令人不敢对视:“她以蒙教使女的令牌取信于周沭,周沭受她教唆,以身担保来说服我们支持她,立幼摄政。当下之局面,诸公皆有一臂之力。”

  众人讷讷默然。

  徐怀接着缓和语气:“小皇帝病在后宫,恐怕时日无多了。霍敻的好日子不剩几天,由得她去。该是我们的,终究得拿回来。”

  一个头戴冠巾的中年人目光微闪:“徐公是说,秦章公主之子,容成玄?”

  徐怀看向对方:“陶公脑筋倒是转的快,就是别重蹈覆辙,连带在座的诸位,老夫就感激不尽了。”

  陶绱道:“徐公好意莫敢不从。那容成玄与霍夫人纠葛不清,我倒怕他鱼目混珠,错投沟渠。怎敢轻举妄动?不过我看徐公似乎胸有成竹,不如尽抒高见,也好教我们安心。”

  徐怀却道:“霍夐不足为虑。”

  “徐公所言岂非前后矛盾?”有人忍不住插嘴:“你方才说不可掉以轻心,现在又说不足为虑,真是教我糊涂了!”

  徐怀道:“葛大人不必忧心。霍夐多于诡计,但她势单力薄,唯靠权衡。以力破之是为上策。至于容成玄……”

  他斟酌着:“我与此子见过一面。霍夐在文芳殿议事时,曾将他置在幕后,似乎很是看重他。假使他受此偏爱而移心,于我们却是不利。”

  葛阚点头称是:“正是此理。”

  又有一人道:“等小皇帝死了,除了容成玄,王室宗族再没有合适继位之人。莫非霍夫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?”

  徐怀叩椅不语。那人便道:“我看容成玄不一定与霍夐相合。倘若他真有王室风骨,也不该任由一个妇人左右。只要霍夫人死了,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王位,何乐而不为呢?”说着笃定地环视众人,最后把目光定在始终沉默的一人身上:“穆公以为如何?”

  穆詹讽刺:“曾公大可一试。”

  曾询迟疑地想了想:“难道此事别有内情?”

  众人面面相觑,愁眉不展。

  徐怀忽然开口:“穆公是在担忧西垂动乱?”

  “尔等锦簇,如火烹鲜花,犹自喜乐。”

  曾询恼道:“那群刁民还能掀翻了天不成?”

  穆詹冷笑:“否则霍夫人何必假作昏庸,把军队调到都城来?恐怕你我府中,都有她的探子了。”

  葛阚低声喃喃:“看来搜刮书籍一事,也是为了确认我们府中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。”

  “贵族向来就有豢养私兵的权利,她能奈我何?”

  曾询略一思索:“不如祸水东引……”

  “不可。”徐怀摇头:“以霍夐之智,难骗得她。容成玄可以试着拉拢,最少也要让他与霍夐离心。兵马已动,我们不能坐以待毙。”

  众人皆以为然。

  夜中鸟啼惊树,虫豸噪鸣,灯火不休。

  容成启明从书页中翻出一张纸条,他静静看了片刻,递给烛火烧尽。

  轰隆隆的擂鼓在南门外响起,市井口菜叶满地,鸡毛沾血乱飞。土泥瓦罐踏碎在马蹄之下,刀胄相撞,撕骨裂帛,哭嚎奔逃声不绝于耳。

  “陛下殁了!奸人当道,王业崩殂。众人听令!诛杀霍夐,拨乱反正!吾等是奉陛下之遗愿,出必有为,获霍夐人头者,赏千金,封万户侯!”

  “杀啊!冲啊!诛杀毒妇霍夐!”

  霍夫人抱手站在漆黑的大殿中,认真听着远处隐隐动静。

  “他们都想让我死。”

  身后脚步微响。是容成启明。只见他端着烛火信步踏进来,走到霍夫人边上。持手往前亮了亮夜色,光晕笼罩的一小片景象看得人目不转睛。

  霍夫人侧眼瞥他:“若我死了,君能得好?”

  容成启明道:“此情此景,夫人岂非得偿所愿?”

  “若我死了。”霍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:“皆得其好。”

  容成启明眉头微动:“夫人利用婴婧试探我。”

  霍夫人笑:“你我各有前途,何不送她一程?”

  容成启明想了想:“地下埋了火药?”

  霍夫人挑了挑眉,并不隐瞒:“之前宫中往来频繁,那些人以为我在替换人手,索性我便多杀了些人,又披了一层修密道的幌子,往城外丢了些人去挖土。想必他们猜得心满意足。”

  容成启明:“所以此时宫中并没有多少侍卫。”

  霍夫人但笑不语,指着外面:“你听——”

  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,藏玉宫瞬间在滚滚火光中轰然四裂,砖瓦齐抛!

  宫人惨叫流涕:“啊!!!救命啊!!地动了!天发怒了!!”

  “快救火!快来人啊!!”

  “外面打进来了!快逃啊!!”

  随着宫人们四处逃窜,接二连三的爆炸从各处响起,血肉横飞,硝烟弥漫。远远地教那些准备闯入宫中的士兵们看得目眦欲裂,魂飞天外,不敢寸进。

  “这,这,将军,那毒妇疯了,竟敢……”

  “我们……我们还要进去送死吗?”

  领头者猛地一抬手臂,脸色难看:“等等……”

  “报——”传令官扬鞭从街后赶来:“徐公有令,即分二军,杨颂率千人驻守宫门四口,进出者杀!徐淙率其余人前往城门,诛杀敌方援兵!违令者杀!”

  “杨颂、徐淙得令!”

  喊杀声停在宫外。

  霍夫人掩唇:“你看,杀局已成。他们先发制人,却抵不过我这暗度陈仓。”

  容成启明道:“你拖延不了多久。”

  霍夫人道:“不错,火药只会响一时三刻。你猜我在等谁?”

  “婴婧。”容成启明稍做思索,“你放她离开,是为了让起义军进城,与那些人消耗兵力,之后便可坐收渔翁之利。”

  他说完,旋即又否定:“不,兵力不够,这招太险了。”

  “有什么关系呢?”霍夫人目光融融,眼中的火焰几欲焚烧一切,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”

  容成启明闭眼思考:“蒙教……那些火药是蒙教给你的……她们人呢?”

  霍夫人不知何时绕到后面,手掌抵在他颈侧,气声轻语:“这可有趣了。”

  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容成启明恍然大悟:“你的兵力的确是在城外。修筑暗道是真的,也是假的,只为取信与你结盟的蒙教。而那些贵族之所以被你骗过,也是受蒙教的态度影响,否则不会确定宫中兵力不足,妄图先下手为强。”

  解开心中疑问,他渐渐舒展眉头:”看来你放在城外的那些属下,此时已经图穷匕见,将身边的蒙教众人屠杀殆尽了。”

  容成启明望向外面,“为何这么久也无人闯入……嗯?人影幢幢,有人下令围困文芳殿……谁?”

  霍夫人冷笑:“穆詹那老家伙,倒是眼睛毒辣。”

  容成启明在脑中回忆片刻,记起点微薄的印象:“贵徐清穆,穆公老谋深算,沽名钓誉。夫人行事不拘,他在这一点上吃过不少亏,怕是长记性了。此番赌上一赌,若你当真是强弩之末,他只须候上三刻便可收官。”

  他摇头:“太心急了。不该如此……”

  “够了,你入局太深了。”霍夫人手指用力让他看着自己,不悦道:“本来与你无关,何须为他人鸣不平?”

  容成启明专注地看着她,像望着一只哀鸣的鹿。

  “退下。”他忽然命令道。

  霍夫人眸中闪过一道毒绿,释手放开,往后撤退几步。垂首三息,猛然回神:“你控制我?是那颗心?”

  她不怒反笑:“好一个秦章公主,爱子之切为之计深远,真是令人叹为观止!你怎么不杀了我?”

  容成启明静静地道:“夫人想不到吗?”

  霍夫人冷冷睨去一眼,稍整衣袖,“你倒是知道了。既然知道,又何必进来。”

  容成启明倒似是确认了某些事,“难怪最近藏玉宫周边很是吵闹。”

  霍夫人皱眉:“该知道的,不该知道的,你都想知道。容成玄,我可没教过你这些。还是说,小孩子好奇心都这般旺盛?”

  容成启明:“不思不量非人哉。”

  霍夫人嘲笑他:“多忧多虑是圣人。”

  容成启明:“这般看来,夫人忧虑颇多。”

  霍夫人哑口无言,冷眼不应。

  容成启明转眼打量四处,自言自语道:“这座宫殿内外都泼了油,我能掌控你,却不能阻止他人放火,更不能笃定那些火药不会点燃此处。”

  霍夫人困惑道:“你果真不怕我杀了你?”

  容成启明却道:“是夫人想要我杀了你。”

  霍夫人又笑了:“你知道什么叫清君侧吗?”

  容成启明道:“谁肯呢?谁来呢?”

  霍夫人看着他不说话。

  容成启明便道:“我从没听说过,一件本来就名正言顺的事情,是有人反对的。”

  霍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。她从袖子里随意掏出一样东西扔在地上,厌烦道:“这是惠帝遗书。你走吧。”

  容成启明并不看那张帛书。他叹了口气,几乎像个人了。“夫人何至于此。”

  霍夫人嗤道:“我做般若,难得成全。你也不必怕我了。”

  容成启明抬眼与她四目相望。忽然芥蒂开花,心头结果,不知缘因。

  他想透了心事,缓步踱近:“夐君之恩,莫不敢忘。”

  霍夫人面露讶异,似是想要后退,却仍站在原地。但他止步半尺,不再僭越。抬手的须臾交集,两个人影错开,霍夫人浑身一震,眼睛失神放大。手指抓住容成启明的衣角,慢慢松开,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不惊不响地倒了下去。

  她腹中插着一把匕首,浓郁的血从伤口处蔓延扩散,绽放出一朵富丽堂皇的牡丹。

  容成启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女人委亸在地。

  外面的动静逐渐消停。

  陡然松手。灯烛滚落在墙角,攀起一簇火苗。

  “火烹鲜花,何不喜乐?”

  无人听见的呓语消弭在熊熊烈火当中。伴随着房梁坠地的轰然声,一抹霞光染上天际,冲破了无边的黑暗,往都城驰奔而来。

  霎时期许,旭日东升。



  ps:①沈括首创了用“飞鸟图”来绘制地图,以代替传统的循路步法制图。“飞鸟图” 也就是“取鸟飞之数”,用的是飞鸟直达的距离,类似航空拍摄,这使地图的精确度大为提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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